由《文姬归汉图》溯蔡文姬生平

近日，有幸在吉林博物院观摩张瑜的《文姬归汉图》，因当时对其历史背景不甚了解，未能领略作品中更深层次的内涵留而下深深的遗憾。今经过多方查阅资料总算对作品有了进一步的了解，现罗列于此与大家共同分享。

在欣赏《文姬归汉图》之前，我们首先要介绍一下作品中的主人公蔡文姬，而在介绍蔡文姬之前我们又不能不提及一个重要的人物，即蔡文姬的父亲蔡邕蔡伯喈。蔡邕（132-192）东汉末期文学家、书法家。蔡邕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，不仅在文学书法上造诣极高，而且还精于天文、音律尤善古琴。在当时的洛阳可谓是名满京华的人物。像杨赐、玉灿、马月碑等社会名流都时常出入蔡府向蔡邕求教。就连文武兼备的曹操也不例外！由此大家不难想象到，在这样得天独厚的家庭环境影响之下，蔡文姬自然不会是一位平庸的女子。

蔡文姬，名琰，字文姬又字明姬，自幼就显露出过人的才气，相传在她6岁的时候有一次听到父亲在弹琴，隔着墙壁就听出了父亲把第二根弦弄断的声音，蔡邕非常吃惊，为了试探蔡文姬又故意将第四根弦弄断，居然又被正确指出。蔡文姬十几岁时，已经在诗文、音乐方面有了很高的造诣。16岁那年，蔡文姬嫁给世家大族出身的卫仲道为妻，卫仲道是一位有家学且才华横溢的青年，二人生活十分和谐幸福。可惜婚后不到一年，卫仲道因咯血而英年早逝。蔡文姬不到二十岁就成了寡妇。蔡文姬在卫家不曾生下一儿半女。卫家又嫌她克死了丈夫，才高气傲的蔡文姬不顾父亲的劝阻毅然回到娘家！谁知这才是不幸命运的刚刚开始。

东汉政府的腐败终于酿成了黄中军在起义，使豪强地主为代表的势力近一步扩大，大将军何进被宦官十常侍杀后，董卓进军洛阳尽诛十常侍把持朝政，董卓为了巩固政权刻意笼络名满京华的蔡邕，并将其一日连升三级。董卓的逆行引起了各地的联合反抗。后董卓被吕布所杀，蔡邕也被治罪。蔡邕请求黥首刖足以完成《汉史》。士大夫也多加劝阻，马日碑更说；“伯喈旷世逸才，诛之乃失人望乎！”蔡邕逃过此劫，最终死于狱中！董卓死后，他的部将又攻占长安，军阀混战局面最终形成。羌胡番兵乘机掠掳中原，在“马边悬男头，马后载妇女”的状况下，蔡文姬与许多掳来的妇女一齐被带到匈奴。这一年蔡文姬二十三岁。

蔡文姬被掳到中匈奴后，饱受番兵的凌辱，饱尝了异乡异俗的痛苦生活，这心境与“昭君出塞”是完全不同！所幸的是，蔡文姬后被喜爱中原文化的匈奴左贤王纳为妃，并为左贤王生下两个儿子，大的叫阿迪拐，小的叫阿眉拐。此外，蔡文姬还学会了吹“胡笳”，也学会了一些异族语言！

蔡文姬在北地生活了整整十二年，她本以为要在这茫茫草原度过余生，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她日夜思念的故土。可是命运又给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。

在过去的十二年里，曹操基本扫平了北方群雄，他把汉献帝接到了洛阳，自己当上了宰相。就在政局刚刚稳定的时候，他得知自己最亲密的师友蔡邕的女儿蔡文姬仍然活着，并落于匈奴之手时，立即派周近为使者携黄金千两白璧一双准备把蔡文姬赎回来。消息传到匈奴蔡文姬欢喜异常，但是她也面临着残酷的抉择——必须留下两个孩子！“回归故土”与“母子团聚”都是美好的，也是人人都应该享有的权利。蔡文姬却不能两全，蔡文姬悲喜交加、柔肠寸断、泪如雨下……在汉使周近的催促下，蔡文姬在恍惚中登车而去，在车轮的辚辚转动中结束了十二年的漂泊生活。

公元208年，蔡文姬在周近的护卫下回到了阔别了十二年的故乡陈留郡。在曹操的安排下蔡文姬嫁给董祀，这一年蔡文姬三十五岁！在历尽了岁月的沧桑后夫妻二人看透了世事溯洛水而上，居风景秀丽的山麓，欢乐的度过自己的后半生！若干年后，曹操狩猎经过这里还曾前去探望！

让我们回到《文姬归汉图》画面上来！

这幅《文姬归汉图》描绘的是蔡文姬在周近的护卫下回归汉地途中的场景。全卷长129cm.宽,29cm画面上有落款：“祗应司张瑀画”（“瑀”为郭沫若审定）此画收藏有序，前端有明万历的“皇帝图书”和“宝玩之记”两印。后端书款处“万历之玺”。传至清代有乾隆亲笔题签“宋人文姬归汉图”下注“内府鉴定”四字，钤“神品”、“乾隆宸翰”两印，并有乾隆题诗一首，诗末押“比德”、“朗润”两方小印。此后，画面还盖有嘉庆、宣统等诸印十枚，前隔水有“梁清标印”、“蕉林秘玩”，后隔水有“蕉林玉立藏图书”及“苍岩子”、“蕉林居士”两方藏印。

纵观画面，自右向左展开，描绘一队人马行进的场面，人物按照不同的疏密关系分成三组，前导的一骑是匈奴的侍从，他瑟缩在马背上，左袖掩面，揽在右臂中的旌旗随风漫卷，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跑。接下来是蔡文姬与两个步行随从蔡文姬昂首挺胸端坐于马上，眉宇间流露出即将回归故土的热切期盼之情，同时也驻留着与孩子分别的悲伤。蔡文姬身后身着汉服举目四望的那位应该是汉使周近。其余随行人员皆为匈奴护送人员，他们或掩面或低首，显露出在恶劣条件下长途跋涉的艰辛！

画面中人物表情的强烈反差突出了主人公的形象，同时从周近那匹膘肥体壮昂首阔步的坐骑上，以及周近那种坦然的神情中。我们不难体会出汉人对蔡文姬的归来充满了热切的期盼！在画面的最后段，匈奴人的马旁画有一只黑色的猎犬。猎犬躬身低首艰难前行，这与画首的那匹白色小马形成呼应增强了画面的整体感。画面中作者没有直接描绘路途不平、大风肆虐的场景，而是运用了烘托的手法，从人的掩面、马的俯首、衣带的飘动中我们好似真的置身于那个北风呼啸、黄沙漫天的场景中了！

巧合的是，南宋的画家陈居中也画了一幅同名作品。不同的是，陈居中选择了在塞外的土坡沙丘之间，蔡文姬与丈夫左贤王坐于毡毯之上，汉使相向而坐，对方的随从侍于周围，车马都一已准备完毕等待踏上中原的征程这一场面。如果我们将两幅同题作品置于一起来对比欣赏当会别有一番风味！